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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碗小魚

我記得從我懂事開始我就對小魚特別偏愛。不管是油炸的還是生薑辣椒末燜的或是曬乾後用油一燴的,我都喜歡吃。並且是連頭到尾不吐骨頭生怕浪費。就因這吃法女兒曾一度笑話我說我「殘忍」,可我卻樂此吃法而不疲。
  
  今天媽媽一大早打來電話說隔壁的「曹婆婆」給了她半碗貓吃的小魚,她說很小很小我肯定喜歡吃,媽媽就把它們一個一個擺弄乾淨了放了鹽醃著,等下就給我送來。我掛掉電話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隔壁家給貓吃的半碗小魚,媽媽居然還留著專程給我送來,她六十歲了還要坐將近40分鐘的車,就為了讓我吃到我愛吃的小魚。
  
  我去車站接媽媽,看到她這樣一包那樣一包不知又給我們帶來了多少好吃的,我馬上跑上去去接她手裡的袋子,問她累不累?她說:「不累,坐車又沒做麼的。」硬是不要我提說她提得起。我有些嗔怪她的意思:「媽,我們什麼沒吃的,家裡有什麼你和爸爸吃掉,別一丁點都提給我們。」媽媽一邊應付著說:「吃了,吃了」。一邊告訴我新母雞生的蛋給我攢了一點,還有姑婆拿來給他們吃的沙琪瑪說是子豪喜歡吃的也拿來了。還有田埂上又結了一個小南瓜說炒絲絲很好吃也摘來了。還帶來了家裡新收的黃豆和花生。說家裡有免得去花錢買。聽著媽媽的介紹我兩眼朦朦,我什麼也沒說,我緊緊牽住她的手。想把千言萬語化作無聲的力量……
  
  到了家,我一一收拾著媽媽帶來的各種好吃的,到最後我拿到了那半碗魚。媽媽怕壓壞了,用一個小碗裝著,碗蓋用塑料袋封緊,再在外套上袋子。我一層一層撕開包裝終於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那魚哪是魚啊,分明就是還沒「睜眼」的魚苗苗,最小的比火柴梗粗不了多少,最大的兩條拼起來還沒有小拇指長。我抓住那半碗魚愣在那裡,媽媽以為是魚小了我瞧不來,連忙解釋說:「這是曹婆用「筲箕」舀的,多是多就是小了點,不過用油一炸味道還是很好的。」我望著媽媽不解地問:「媽,那麼小你又是怎麼把它們一條條「掐」乾淨的?」媽媽告訴我:「我眼睛又看不清,手又不靈活,這麼一點我在塘邊呆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有些太小一不注意連頭都拉掉了。」我聽著媽媽的話再認真看一眼她那佈滿老繭且手指頭有些略微變形了的手指,一絲愧疚湧上心頭。這麼多年我們四姊妹都不在他們的身邊,他們除了身體上的勞作外心裡也沒得半點空閒,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就是你再好他們也牽掛。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我扶媽媽坐下,我也挨著她坐著。一邊給她剝香蕉吃一邊問自己:我的雙親啊,我拿什麼才能報答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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