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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醉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不知不覺的戀上了醉的滋味,那種酒酣耳熱、內心狂躁且帶點興奮,雖然有時候還有一點點的難受。
  
  記得從很小時起,便依稀模糊的記得爸爸總是拿著個小酒盅慢慢喝著。每當吃飯時,爸爸總是迫不及待地拿起酒盅,斟滿酒端到嘴邊,輕輕的咂一小口,然後“唉”的一聲,好像沉浸在一種十分舒爽、十分愜意和滿足的狀態下。開始年幼的我每次都是茫然的望著,慢慢的便有了一種衝動,想知道是一種什麼味道,能讓爸爸每天都是那樣的迷戀。於是強烈的好奇心迫使自己也想喝上一口,嘗嘗酒的滋味,可終究在爸爸媽媽的訓斥中那個念頭被壓在了心底,折騰了我好幾年。心裏時常嘀咕:自己喝那樣好喝的東西卻不給我喝,還騙我說小孩喝不得。
  
  忘了是七歲還是八歲那年,灣裏要裝一臺變壓器,當時還沒實行承包到戶吧。那時候一個大隊(十幾個灣子,有的二十幾個灣子是一個大隊)也就一臺變壓器,燈光是昏黃的,比煤油燈稍好。所以在當時可想而知意味著什麼,也不知羡慕死了多少人呢。
  
  一位在縣供電局當官的堂叔,還有當村長的大伯,另外村裏也給了供電局好多東西才得來這臺變壓器。在當時這件事情令大夥很是興奮,不光是燈亮了,人也覺得咱灣裏的也高出別處一戳。所以隊長特地交代在市里上班的爸爸找了一位大廚,買了很多好菜(多數人還第一次看到),也買了許多啤酒(當時啤酒好多人沒喝過),一是招待那些安裝的師傅,二是大夥慶祝、熱鬧一番。
  
  晚上,燈亮了,原來昏黃的燈泡變得亮白亮白的,刺著眼睛,灣裏隨處都亮堂起來。人們都歡聚一堂,等待著開懷暢飲。我們幾個小夥伴老早就圍著廚房轉著、跑著,為的是那令我們垂涎三尺的食物,還有那啤酒。終於大廚笑眯眯的給了我們好些吃的,於是拿酒的拿酒,拿吃的拿吃的,歡快的跑到了旮旯裏。兩個一夥,三個一群的,紛紛迫不及待的吃喝起來。只記得當時第一次把啤酒喝進嘴後,夥伴們都“呸···呸···呸”的,一副失望的神情,想了好幾天就是這個又澀、又淡、不甜又不辣的滋味呀,心裏都嘀咕著,可又不甘心,於是皺著眉頭,吃著,繼續喝著······慢慢的都是昏頭昏腦,跌跌撞撞了。
  
  遠處傳來吆喝我們的聲音,我們都只能是軟軟的、輕輕的應著,臉上火辣辣的,心裏像什麼在燃燒那樣難受,走路腿也不聽使喚。每個人都挨了訓斥回家了······
  
  從那後隔了好幾年對酒沒了興趣。
  
  後來慢慢的又開始喝了起來,一直到現在成了酒的好夥伴。
  
  慢慢的從一個懵懂、誠實的小男孩到一個疲憊、茫然的中年人;從一個正直忠信、滿是夢想的少年慢慢退化成一個渾渾噩噩、麻木不仁的男人。酒也慢慢變成了最好的夥伴。
  
  原來看著爸爸那樣滿足的喝著,眼神裏流著的滿是舒暢和愜意,還有那份滿足和沉醉,可當初覺得酒就像是毒藥,也沒有什麼味道,可爸爸為啥還······?那個疑問伴了我好些年。直到現在才體會出那份感覺、那份滋味,還有那份依靠。
  
  現實中太多的無奈和太多的殘酷,摧毀了我們本是純善而樸質的心,一點點的把那些幼稚和善良都驅趕到了遙遠的那個旮旯。我們近乎著虐待自己努力的工作、打拼,可還是依然一貧如洗;那些可憐的鈔票被孩子的學費、補課費、書本費和醫療、吃、穿、喝日削月朘,永遠是那樣千呼萬喚始出來,猶做美夢一覺完。永遠是不夠開銷。
  
  也許那些人對我們嗤之以鼻,罵我們豬,笑我們笨,可是難道勞動不是生存最好的代言嗎?難道巧取豪奪、瞞天過海、脅肩諂笑、一手遮天、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才是聰明?
  
  於是茫然的我們有些時候好想把自己灌醉,求得一時一刻的興奮與解脫。雖然有那麼些微微難受,可是那醉人的滋味卻是用文字難以描述的。興奮、憧憬、失望、嘆惜、憤怒······盡在其中。
  
  慢慢有點明白那句:
  
  “鐘鼓饌玉不足貴,
  
  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
  
  惟有飲者留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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