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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織姐弟情

時令剛步入秋天,我便收到姐姐從重慶南桐礦區寄來的專為我編織的毛衣,毛衣是用細毛線編織的,瓦藍色底,圓領口,中間有黑白相問的方格和波浪式橫線圖案。姐姐在包裹裡面附有一張字條:
  弟弟:
  現寄來一件毛衣,不知你喜歡否?
  姐姐2000年10月20日
  怎麼會不喜歡呢?我在心裡說。我衣櫥裡存放的,春秋冬季節穿的,包括妻子、小女兒的毛衣,那一件不是姐姐編織的?尤其是我那可愛的小女兒,從生下到如今,她穿的毛衣毛褲全出自姐姐之手。
  姐姐今年41歲了,只有初中文化,那年月,因為我家經濟困難,姐姐初中畢業後便四處打工,我的父親是一位普通的工人,母親不但沒有職業,而且體弱多病,父親微薄的收入僅夠一家人餬口,母親的病也只是偶爾治治,這種家庭狀況使母親47歲時就去逝了。姐姐打工掙的錢雖說不多,但還能補充一點家庭經濟,姐姐還用這些錢買毛線為我和父親編織毛衣。那時能穿上一件毛衣的人不多,姐姐給我編織的第一件毛衣是棕色的(說是毛衣,其實只有40%的毛),那時姐姐編織毛衣的手藝很粗糙,編織的針腳針鬆緊度不一,而且也沒有什麼花色,但姐姐在毛衣編織好後,用黑色的細線在胸前編織了「友誼第一」幾個變形體美術字,使粗糙的毛衣增添了一份美感。我穿上毛衣去上學,讓同學們羨慕的不得了。有一次課外活動打藍球時,我脫了外衣只穿著毛衣在運動場上奔跑,學校一位姓艾的女老師看見後,問我穿的毛衣是誰編織的,我自豪地說是我姐姐。艾老師特別喜歡毛衣胸前那四個變形體美術字,第二天,艾老師又找到我,要我回家告訴姐姐,她想學織美術字,要姐姐教她,姐姐滿口答應。姐姐還和艾老師成了很好的編織朋友。
  我最喜歡看姐姐編織毛衣時的專注神情,那時候的居民住宅一般都是一長排平房,房門前的空地鋪上水泥地,壘起石桌石凳,是人們休息聊天娛樂的好地方,我家住的那排平房共有12戶人家,鄰里關係融洽和諧,情同手足,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特別多,女人們坐在一起時,一般都是手裡不停地編織毛衣,嘴裡在說話聊天或開玩笑,那時候的娛樂方式挺少,黃昏時分,五、六個大小女人坐在一起斯天編織毛衣,算是快樂的娛樂方式,也成了黃昏裡一道風景。我常常是作為旁觀者坐在姐姐身旁的,金黃色的太陽餘暉灑在姐姐青春健康的身上,姐姐手裡的一卷毛線也變成了金線一樣,姐姐臉上洋溢的是快樂與幸福的奏嗚。——那種情景讓我直今難忘!也許是因為母親死的早的緣故,我對姐姐有一種情感上的依戀。姐姐對我這個兄弟更是百般呵護。我直今還收藏著姐姐給我編織的兩件毛衣、一條長圍巾,每次從衣櫥裡翻出來時,都會讓我對姐姐的愛有一種全新的註釋。
  23歲嫁為人妻,姐夫凌吉揚是重慶南桐煤礦一名老實的普通工人,文化和姐姐相當,對姐姐的愛情忠貞不渝。姐姐的日子過得很平淡,平時除了料理家務,唯一的愛好就是編織毛衣。
  我常買些編織書寄給姐姐,每次去姐姐家也給她講些有關圖案色彩的配搭知識,姐姐對編織書中的圖案說明不甚瞭解,甚至根本就讀不懂,她編織圖案時搭配顏色全憑經驗,色彩搭配全是一種感覺。但正是這種感覺,使姐姐有了開朗的性格,對生活充滿信心。姐姐很好學,喜歡和礦區愛好編織的姐妹們交流編織經驗,以采眾家之長補已之短,甚至於如今的姐姐只要在街上看見別人穿在身上的毛衣圖案,她就能悟出是如何編織的,因此姐姐編織的圖案不斷出新。
  我結婚那年,姐姐為我編織了一張門簾,淡紅色的底,下部是一枝梅花,褐色的枝,深紅色的花朵,中黃色花芯,梅枝上是一對喜鵲鬧梅,上方是大紅色的雙喜字。姐姐說,編織這張門簾她花了整整一月時間,沒有什麼錢送給我,只有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心意。我那學醫的妻子很喜歡這張門簾,對此讚口不絕,姐姐聽了讚美心裡樂滋滋的,回南桐後又為我妻子編織了一套春秋季節穿的套裙。我女兒出生後,姐姐又包攬了她小侄女的所有毛衣毛褲,姐姐編織的童裝一件更比一件漂亮,有的妻子還捨不得拿給女兒穿,妻說,這些童裝很藝術,很有收藏價值。我在這一件件漂亮的童裝中看到了姐姐的情意,姐姐編織的是手足之情,這情份比毛衣本身更有價值……
  妻子讓我試穿姐姐寄來的毛衣,我穿在身上,心裡立即湧起一種甜蜜感,急急伸手去撥通姐姐家的電話,大約一分鐘後,電話那端的姐姐氣喘吁吁地說:「我是你姐姐呀……毛衣你喜歡嗎?合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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